热搜生活 > 娱乐新闻 >

都是“大IP+大顶流”,为什么现偶总是比古偶难爆?

时间: 小采 娱乐新闻

2023年,曾经凭借古偶大爆的男演员们,却集体在现偶上“栽了跟头”。

11月,龚俊、王鹤棣、罗云熙带来了各自被“押爆”的现偶作品。然而,王鹤棣主演的《以爱为营》由于人设、台词、妆造、运镜、滤镜的过时,被网友吐槽为“土营”,播出当天#难看#登上微博热搜;罗云熙主演的《治愈系恋人》,截至11月10日优酷站内热度仅为7323,距离刚刚完结的《为有暗香来》最高9506的热度仍有差距;龚俊主演的《我要逆风去》截至11月10日,爱奇艺站内最高热度为6549,不及同期播出的《无所畏惧》破8500的成绩。目前,《治愈系恋人》和《我要逆风去》在云合数据的定级均为A+。

6月,手握多部古偶爆剧的任嘉伦主演的现偶《暮色心约》,腾讯视频站内热度未破22000;9月,《骄阳似我》即使有“姐弟恋”、肖战本色出演设计师双buff加持,但cvb集均收视1.081%,不及央8接档次黄的《爱在青山绿水间》(1.086%),豆瓣截至11月10日仍未开分。

十年前风靡一时的现偶,如今在热度上已经被古偶“碾压”。《2022微博娱乐白皮书》显示,2022剧集影响力榜TOP20里,只有两部现偶,但却有8部古偶。

明明和古偶一样集齐了“顶配IP+顶配艺人”阵容,明明“姐弟恋”“霸道总裁”“制服控”的爆款元素一个不落,为什么现偶却比古偶更加难爆?

现偶比古偶更难写

从创作上来说,现偶比古偶的难度要大很多。

操刀过多部现偶的编剧叶小楠告诉娱理工作室,目前视频平台对现偶的需求有两种态度。一种是保守派,即根据平台大数据倒推,最近哪一种类型火,就要借鉴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设、结构和类型。如果跟风跟的快,可能会有不错的播放效果,但是一旦项目的整体进度慢,最终结果会非常差,本质上是一种流量思维。

Vlinkage统计的2021-2023.6近三年现偶剧网播指数Top30中,除了《去有风的地方》《爱情而已》《爱的二八定律》三部原创作品外,其余全部为IP改编剧,而IP来源便是以晋江网文为代表的女频小说。

另一种是创新派,就是要做与市场完全不一样的,听上去就很新鲜的题材。这考验的是创作者的定力和制作能力。同时,制片人会面对非常多的反对声音,会有极大的压力,在制作上也需要有非常强的把控能力。

目前她操作的现偶项目中,保守派居多。但大部分接到手上的IP改编价值都不大,几乎都要从头大调整,或只保留核心设定,或只保留主角名字,其余均为编剧原创。

“因为这些IP几乎从人设和故事上相似度很高,能挑出来用的高光片段不是很多,而且大多存在故事结构散乱,事件随机,情感层次不清晰等问题。很多时候我们拿到一个IP,能保证人设可以用都不错了,只能根据人设去重新架构故事和情感逻辑,设计情感层次,考验的都是编剧的基本功。”

写剧本的时候,现偶也比古偶难度大很多。古偶从世界观到人设虚构空间大,台词风格书面。编剧就算没有丰富的生活阅历和经验,也可以通过天马行空的想象力,去表达一些“生死爱”的大主题。

而现偶却不是这个逻辑。现偶最重要的是如何让观众相信这个故事,人物和世界观要真实,人物在生活、事业中所面临的困境也也要符合逻辑。如何在真实落地的语境下,展现一个梦幻又浪漫的爱情故事?这在“反恋爱脑”的舆论态势下,尺度更加难以把握。

“改编途中有太多有形和无形的手,真正决策的人可能对这个类型不了解,平时也没有时间管很细节的事,导致最终的决策方向出现问题,编剧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写。”叶小楠说。

娱理工作室查阅2021-2023.6期间TOP10的现偶剧发现,这些IP都改编自2015-2019年期间完结、出版的小说,其中有四部时间均为2016年。可以粗略统计出,从小说完结、出版到影视化上线,除了《你是我的荣耀》仅用两年外,大部分现偶影视化的时间差为5-7年。在观众口味变化愈来愈快的当下,5-7年将会是越来越大的挑战。

11月8日,娱理工作室查看晋江言情的半年排行榜发现,TOP1的言情为妄鸦的《什么都吃使我营养均衡》,虽然是穿越未来的科幻设定,但内核仍是穿越逆袭爽文;其余现言中,大部分设定为娱乐圈穿越、先婚后爱、破镜重圆暗恋。

或许在5-7年之后,这些设定将集中出现在影视化项目之中。但彼时的观众,似乎也很难再迷恋上这些设定了。

现偶对演员的可塑性有限

比起古偶,现偶对演员的加持也极其有限。

罗云熙、王鹤棣、龚俊爆火的古偶角色,几乎都与反派设定相关。《长月烬明》中,罗云熙饰演的澹台烬本是毁掉四海八荒的魔神;《苍兰诀》中,王鹤棣饰演的东方青苍是月族月尊,也是令仙界水云天畏惧忌惮的大魔头;《山河令》中,龚俊饰演的温客行是心怀怨念,企图向整个武林复仇的鬼谷谷主。在这些不同于传统正派的设定中,演员可以呈现出颠覆常规的气质,这也是反派角色最大的魅力。

其次,古偶可以用各类超现实设定展现角色多面,增加人物弧光。比如《长月烬明》用时空穿越,来表现澹台烬从魔神、质子再到仙士的转变;《苍兰诀》用同心咒使得断情绝爱的东方青苍重拾情根。

但到了现偶,角色设定只能框定在现实背景下。国产编剧对于现代亲密关系下,男女主人格魅力的想象又较为匮乏,导致只能重复20年前韩剧、台剧的老套路。

比如,《治愈系恋人》里饰演的神经外科副教授顾云峥,依旧是“高精尖职业+Bking”的设定。这类模版,可以平行复制到《半是蜜糖半是伤》的投行精英袁帅、《心跳源计划》里的科研精英周小山、《良言写意》里的霸道总裁厉择良。很多已经在古偶中展示多面性的演员,在2023年现偶里的角色还限定在清一色的霸道总裁,与女主角玩“先吵后爱”的古早偶像剧套路。

同时,现偶会比古偶更容易暴露演员演技、外形、台词上的短板。

胡歌曾在接受采访时说,越是贴近生活的戏,越难表现。“从表演上说,古装、现代剧各有各的演法。但因为中国观众审美的习惯会受到戏曲的影响,所以在演古装戏的时候会有很多棱角,那是在古装的情境下特有的方式,而到生活剧要有另一种表演状态,否则会让大家挑毛病。”

艺宣乐乐告诉娱理工作室,现偶观众对演员的审判往往会比古偶更苛刻。“是古偶观众审判的标准是氛围感,即能不能演出心目中的神、魔,服化道滤镜BGM都能帮忙,只要颜值、演技不是太突兀,一般不会出问题。但现偶观众是用常识去审判演员的,首要标准是合理,比如你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的老板、精英是不是这样的。”

比如在《以爱为营》中,观众吐槽时宴喜欢皱眉、抬眼镜、摸手腕,并不是因为没营造出霸总的氛围,而是现实中大部分出现在公共视野中的总裁,是低调、儒雅、温和的,不需要靠特定动作表现精英气质。

其次,没有古偶服化道、配音的加持,现偶演员会暴露出更多问题。比如演员身材较为瘦削,在古偶中可以用多套叠穿的方法规避,并凸显出“仙气”,但在现偶中却比较难撑起西装、风衣等造型。其次,很多古偶剧有配音加成,但在现偶中大多使用不够成熟的原声台词,就会出现含混不清、气虚等问题,霸总的滤镜便直接被打碎。

现偶虽然是偶,但讲的也是生活。但这二字对于每天无缝进组,奔波于各大片场的小生小花来说,似乎已经很陌生了。

类型融合为何成了“性缘脑”?

对于现偶的疲软,创作者给出的解法,是把现实主义题材与爱情相结合,进行“爱情线+职业线”的双线刻画。

但在近几年的尝试中,这些职场爱情剧不但没有为现偶甩掉“恋爱脑”的帽子,反而升级成了“干什么都为了谈恋爱”的性缘脑。

编剧小意告诉娱理工作室,如今很多现偶之所以要加上职业线,是因为片方觉得单纯的感情线并不足以支撑一部剧的体量,并且显得人设单薄,所以要添加职业元素增加看点,让剧情整体更落地。选择添加一些冷门职业,更会让项目在过会时成为竞争亮点。

所以,在职业的选择划分上,现偶通常呈现出两种极致,要么遍地可见,要么只存在于“听说”。由于职业线的作用更多是给男女主制造危机、增进情感或秀恩爱,编剧本身不会在职业线上花费太多的心思和笔墨,到了观众眼里,就变成了“性缘脑”情节。

《以爱为营》中,女主角郑书意身为财经记者,却满脑子想着如何攻略采访对象。采访之前,想的不是如何准备采访提纲、做背景知识调查,而是如何穿着漂亮;采访时,女记者沉迷于采访对象的颜值,被提醒后才想起来要做采访;有网友用放大镜放大了剧中女主角的采访稿,发现内容更是不够专业。

这些剧集更大的问题在于,本用来增加角色立体感的职业线,一旦变成爱情的助攻工具后,则动摇到了现偶题材的核心——爱情观。

受欢迎的爱情观,在于爱情可以让人变成更好的自己,爱情是成长的手段,而不是目的。比如《爱情而已》中,宋三川的勇敢帮助梁友安冲破女性的年龄困顿;梁友安的陪伴帮宋三川克服运动生涯上的恐惧。就像北大心理学博士李松蔚的点评:“不用嗑生嗑死的激烈,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缠绵,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们在努力成长,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,而他们刚好相爱了。爱情很好,但爱情往往只会降临在哪些并不把爱情当做唯一目的的人身上。”

只有爱情观摆正了,行为逻辑才不会拧巴,人物才能被观众喜爱。但当爱情成了目的,职场线沦落成了手段,爱情观便扭曲成了一切为爱情让路的“性缘脑”。

在独立意识觉醒的当下,观众很难再去共情一个会在犯错时被霸总解救的灰姑娘,反倒会代入另一个认真工作却要替同事收拾烂摊子的打工人。比如在《以爱为营》中,观众更同情自己联系三家银行副行长的采访,但被抢了头版的“恶毒女配”许雨灵。

编剧叶小楠提到,现偶的问题不仅仅是编剧的问题,而是包括制片人、策划、责编等整个内容创作团队的认知问题。“大家只要一提到爱情剧,就默认观众只喜欢看男女主的撩拨互动,都把力气使在这方面,文本创作上也是在套路下拉出男女主的情感线和层次,再随机挑选事件去填补,这种模式下必然会导致类型融合失败。因为爱情+,+的就是你觉得拿掉也无所谓的东西。”

可以发现,现偶的难爆,并不在于题材本身,否则就不会有《流星花园》《何以笙箫默》《亲爱的,热爱的》的美好回忆。它的问题在于,创作者难以平衡套路和创新的比重,反而让最需要往前“跑”的现偶,被迫回头“追赶”大数据。

如何在贴地的想象中浪漫起舞,比起大数据,创作者们或许更应该回望那些打动过一代人的爱情故事。

(乐乐、小意为化名)

74